孩子:开在贵州山区里的蓝牵牛花
清晨,仲秋的露水还没散去,碎石小路旁边,一丛蓝色牵牛花开得正艳。十二岁的张云松与八岁的弟弟张云龙背着背篓走过碎石小路,额角滴下闪亮的汗珠。哥哥云松背了五十多斤玉米,弟弟云龙背篓里是喂牛的青草,这是他们一早下地的劳动成果。他们的爸爸张剑背着玉米走在后面,腿部因小儿麻痹症落下的残疾让他的步伐略显踉跄。
从地里回家,云松喂牛,云龙热头一天晚上煮的米饭,爸爸张剑则挑着水桶打水去了。做毕家务,吃罢早饭,一家三口开始往挂多小学赶,兄弟俩要赶在八点前上早读课,张剑(挂多小学代课老师)则要去守着他负责当班主任的六年级。
与云松云龙兄弟家比起来,彭江飞的家则真正称得上“家徒四壁”:屋里唯一的家具是一个破旧的碗柜,最值钱的用具则是价值几百元的炉灶,至于床,那只是两块木板搭在砖头上,铺了一些稻草,放了一床旧棉被。彭江飞和姐姐都在挂多小学上学,父母在家务农。据村民说,彭江飞的父亲脑袋有点迟钝。
在贵州平坝县乐平乡挂多村小学,像云龙、云松、彭江飞这样的孩子共有144个。在这片多石少土,人均年纯收入1400元的土地上,这些孩子注定会像路边的蓝牵牛花一样,任由风露吹袭,用他们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担负起生活的重担。而他们通往未来的道路,也因为贫困导致的教育基础薄弱而变得更加崎岖。
学校:祖国花朵的简陋花园
从村口的公路边沿着一条碎石小道上行500米左右,就是挂多小学了。学校由一栋两层高每层三间教室的教学楼和一个小操场组成,教学楼外墙上挂着一条醒目的蓝底白字标语:读完初中,再去打工。这所学校一共有六个年级,144个学生。教室的窗玻璃破了几块,有的已经用塑料纸蒙住了,有的则仍然破着。有孩子从窗户探出头来,目光散漫地望向窗外。在山区里的冬天,最低气温低至零下十度。
学校校舍建于1987年,目前已被列为B级危房。学校的图书室只有做做样子的一架图书,实验室则零散放了些烧杯试管。甚至,学校连一间厕所都没有,孩子们只能到附近村民家上厕所。至于操场,用校长杨立的话来说:学生扔个铅球,就砸在围墙上了。
都说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而在挂多,这些花朵们所处的花园却只能用简陋来形容。据当地教育部门提供的资料,未来五年,这所学校的适龄儿童将超过200名。
老师:一半是山村农民 一半是老师
两三个正在上大学的曾经的学生,是有挂多小学代课老师张剑的骄傲,而张剑自己从未进过大学校园。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贵阳,离挂多村不到200公里。当记者问张剑想象中的大学是什么样子时,张剑低下头想了半天,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想不出来,放佛这是他的错误一样。记者在文中不止一次地提到张剑,因为即使在挂多小学,他也显得特殊。
张剑因为小儿麻痹症腿部留下残疾,从1997年开始在挂多小学担任代课老师。2002年,他的妻子外出打工,从此杳无音讯,留下4岁的云龙和刚会站立的云松兄弟俩。除了两个孩子,张剑还要赡养八十岁的祖母。张剑目前教一年级、五年级数学,并担任六年级班主任,每天上满全天六节课。张剑每月工资400元,而当地猪肉12元一斤。张剑家的厨房里挂了一小块腊肉,已经不知挂了多长时间,上面长满了白色的霉斑。张剑说,我们家不过中秋节的,只有在春节时才买一点肉来吃。对孩子,张剑说至少要让他们上完初中;对自己,张剑说,除非实在没办法了,还是愿意在学校给孩子们上课。
算上张剑,挂多小学一共六名老师,均为当地村民。老师大多都是大、中专毕业,家里仍然耕种着土地。
义工:一条产业链上的公益人
挂多小学的情况是顶固贵阳经销商李栋告诉林新达的。在了解情况后,顶固手拉手爱心计划义工团团长、顶固公司总裁林新达决定捐建顶固挂多希望小学。此后,胖胖的李栋在当地跑上跑下,联系教育局,联系学校,终于把捐建希望小学的事情确定下来。
2010年9月20日,当林新达带领他的十多名义工来到挂多小学时,除了为希望小学奠基,义工团还带来了一批书包等学习用品,并组织义工进入最贫困的学生家庭进行家访,送去米面油等生活用品,还有孩子们可能从未吃过的月饼。除此之外,义工团还对近百名当地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助养。
见过林新达在现场的表现,就知道他是个公益老手,你很难想象一位民营企业家会在公益活动上有如此成熟的经验:他蹲下来抱着孩子,用双手剥糖喂到孩子口中;他建议义工们在一对一帮扶时不要给太多现金,而更注重唤起他们的积极态度,不要让贫困家庭产生依赖;他认为除了物质捐助,要更多与孩子沟通,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他甚至不无得意地跟义工团成员分享,他几句话就把一个孩子说哭了。他得意的不是让孩子流泪,而是让孩子的心理压抑得到发泄。他说,孩子心里憋了太多委屈、太多无奈,这些都不是他们的年龄应该承担的,让他们发泄出来,就会好很多。
林新达经营的顶固公司是一家家居建材企业,主营五金、定制家居和生态门。义工团的组成也颇为奇特,除了顶固公司自己五名员工外,还包括两名上游供应商,和一些下游经销商。林新达把他产业链上的人都召集起来了。
后记:用爱浇灌开在山里的花朵
2010年9月22日,中秋节,义工团成员在贵州的午餐时吃了当地产的月饼。这些月饼是团长林新达特意买的。他说,这个特殊的中秋,感谢大家放弃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跟随义工团来到贵州山区,谢谢大家!
顶固手拉手爱心助学计划捐建的学校预计将在半年后完工并投入使用,校长杨立说,那时候孩子们就可以在新教室上课了。而对孩子们来说,他们也许会记住2010年的中秋,有这样一群人走进他们的原本闭塞的生活之中,带来了新教室、新书包,对,还有月饼。或许还有希望。
在义工去张剑家与云松、云龙一起掰玉米、割草的那个晚上。云松云龙兄弟俩问爸爸张剑:今天的叔叔阿姨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张剑告诉他们,只要你们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还有机会见到这些叔叔阿姨们的。